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█我在物色一块新表的时候，“表盘要漂亮”是最重要的三个考量之一，细数上半年让我印象深刻的发布，有相当多数真的是胜在盘面效果上。
纵横四海的5500熊猫会长卖很多年
有很多因素都可以影响我们对盘面的印象，比如细节的形状（罗马字或条形时标）、色彩对比，这些都是平面设计要仔细推敲的方方面面。但真正让表盘生动起来的是工坊匠人，他们在关键环节中起主导作用，并使得腕表之间开始有了价值的差距。这个环节就是今天的主题——盘面打磨，毕竟你不可能用铅笔线稿来刻画出真正的光泽表现、立体感，只有打磨过后的盘面才算是“活”了起来。
AKRIVIA 经过手工锤击修饰的盘面
曾经的盘面打磨无一不是慢工出细活，也注定了不是所有钟表都能享受到精致的修饰。已故的制表传奇乔治·丹尼尔斯（ George Daniels）在他的著作《Watchmaking》中直言：“由于这需要复杂的工艺和才智，所以只有在最昂贵的腕表上才能看到手工玑镂纹。”用打磨效果来评判作品的价值，这种观念已经浸润了数百年之久。
乔治·丹尼尔斯
但20世纪作为史上科技发展最迅猛的时代，盘面打磨工艺也有了长足发展，一些曾经贵价的打磨效果好像不是无可撼动的高贵了。你可以花几千元买到一块珐琅盘面的精工，同价位的天梭PRX也把玑镂纹做得惟妙惟肖，所以越来越多的人认为，盘面打磨不再是品质的准绳。
真的是这样吗？下面我就介绍几种相互之间效果相似的盘面打磨，它们或者实现的方式相对简单，或者奢侈得不计成本。最后到底孰优孰劣，会出乎你的意料吗？
最初我以为“陨石面”只是一种修辞手法，粗砺的划痕就像在自然界经受过长年的风雨。得知这是货真价实的陨石切片时，瞬间感觉它可能比砂金石更加浪漫，星空的造物真正地触手可及了。有人说第一枚陨石面腕表是1986年由 Corum 推出的 Meteorite Peary，表盘用格林兰岛上发现的“约克角陨石”切片制成，它在几千年前坠入地球。而现在最为国人熟知的陨石面腕表要数劳力士和欧米茄，国外玩家的话可能会想到 Zodiac 的潜水表，售价只有1800美元，但限量推出。
ZODIAC SUPER SEA WOLF “Meteorite”陨石面最吸引人的纹理并不是刀具切削的痕迹，而是它在太空中漫游时缓慢冷却的结果。有多缓慢？一千万年的降温过程才能让它在陨石中蔓延开，所以它完全不可能人为制造。但它还需要经过硝酸处理，消除它表面的氧化，才能让这种花纹完全展现。发现这个过程的人被用来给这种纹理命名——魏德曼花纹(Widmanstätten pattern)。最后抛光平整，就呈现出大家熟悉的模样。
陨石面的打磨精髓在于酸洗，而价值来自于材料的珍奇。纳米比亚共和国《国家遗产法》将“Gibeon”陨石列为禁止出口项目，这就是劳力士和欧米茄的陨石盘源头。谁都不知道哪一天会耗尽库存，且买且珍惜。
如果你只专注于矿物纹理，从去年开始你的选择面会更为宽泛，万宝龙推出了他们的独家盘面打磨方式——冰川纹。“冰川纹”倒真的是个修辞，但“自然造物”的感觉依然浓厚。表盘上粗细深浅变化万千的纹理是压印出的效果，它快速地带来了第一层表现力。随后经过几层着色，用名为“gratté boisé”的古老技艺打磨出特殊的光泽感和深度感。具体来说，就是这种工艺代表性的木头刷子结合研磨剂，以画圈的方式给盘面手工抛光。
刷子、研磨剂、画圈抛光，这种方式在其他品牌的腕表上也有运用，但只有万宝龙的“冰川纹”能根据光线照射角度的不同而影响视觉感受。它用到的铜基表盘厚度为0.4毫米，盘面供应商认为这么薄不可能做出特别的效果。最后他们找到了“gratté boisé”，这种方式据说可以在不去除任何材料的前提下满足要求，通常的抛光则会磨去表面。
冰川纹和陨石面有相当接近的粗砺感，都人为地放大了藏在自然界的美。关键在于，你究竟更喜欢珍奇的材料还是罕见的工艺？这是本质的区别。
在拍卖市场上最受追捧的皇橡中有一类名为“Tuscan”的存在，通常能在80、90年代的万年历款上看到它们，另外会在少量 Jubilée 上有所体现。它描述的是一种手工捶击出来的盘面纹理，随着纹理方向和深浅的变化，表盘透出写意的质感。
这种手工技法在新世纪的爱彼身上难得一见，品牌并未解释过具体原因，据传是匠人退休的缘故。爱彼“Tuscan”的具体制作方法已经不可考，不过并不意味着它彻底消失，日内瓦制表工坊 AKRIVIA 还在继续这项事业。
AKRIVIA 的表盘通常是黄金材质，进行基础的清洁、平整打磨后，制表师会用一把尖细的凿子和锤子用较快的频率敲出凹痕，并随时检查是否有明显缺陷。如果有的话，就得评估这块表盘是否报废。这样完成一块表盘要用一整天，最后黄金表盘在光线下星光点点，比镶钻盘面更低调，却闪耀仍在。还有一小部分表盘用精钢制作，在锤击完之后可以加温成蓝钢状态，多一份色彩表现。
一边快速敲击，一边随机调整位置，并且避免破环已成型的凹坑一块AKRIVIA的锤击腕表售价数万瑞郎，当年的皇橡在拍卖市场上更贵。不过先进的制表业早已找到解决之道，用压印的方式这就不在话下。
精工在压印盘面的运用上很有心得，2020年 Presage 系列两款抹茶盘腕表用压印的方式逼近了 Tuscan 的质感。盘面看上去相当复杂，纵横的沟壑相互交错，甚至有上下层的关系，这块表盘唯一确定的是用压印技术制作，我认为可能是多次压印，以彰显叠床架屋的层次。和手工锤击不同，压印工艺只要制作出几副模具，就可以用它们大量、较为高效地制作出质量相当的表盘纹理。然后注意它的烟熏效果，或许是在表盘整体着色后，在边缘单独喷涂一层色彩让它显得深邃，这是漆面烟熏盘的通常做法。抹茶盘在压印盘的范围里效果一流，但和手工锤击还是可以看出差异。压印法的凹痕边缘不够锐利，力度感稍欠，并且缺乏独一性——用同一副模具的作品拥有同样的纹理。手工锤击出来的表盘倒和陨石面一样，你想找都找不到两块相同的表。
别以为“盘面打磨就是要创造点什么”，能把一切统统隐藏起来也是一种别样的审美情趣。亨利慕时近年把 Vantablack® 专利材料运用于盘面——甚至是整块腕表上——效果令人侧目，简直像用PS软件把三维空间抠掉了一块。这种材料的吸光率高达惊人的99.965%，是吉尼斯纪录上“最黑”的材料。那它是怎么实现的？根据材料供应商——英国科技公司 Surrey NanoSystems 的说法，它其实是一种空心的碳纳米管，垂直于表盘密集地培养起来。每根管之间保持一定的间距（每平方厘米有十亿个碳纳米管），但一根管子的直径比光子的直径还小，光子钻不进管内，只能在管子之间折射，最终变成热量消耗掉，却不会反射回来。剩下0.035%的反射是由于光子好巧不巧，打在了碳纳米管的顶端。Vantablack®的结构和种植效果，别看很密，其实99%面积是空的这种材料目前用喷涂法种植在表盘上，种植过程历时2天，换来了无与伦比的奇妙体验。它目前的应用场景还有局限，因为虽然盘面上密布碳纳米管，但其实99%的空间是空无一物（毕竟管子是空心的），管壁极其纤薄，不能承受外力挤压。它们不能被触摸，所以当下只能用在表盘上。有没有其它能让盘面“黑”下来的方法？黑色缟玛瑙当仁不让。在爱彼皇橡、CODE 11.59、或者芝柏桂冠上，这种自然矿石是 Vantablack® 出现以前最黝黑的盘面材料之一。在芝柏官网可以看到这种盘面的制作流程，和多数宝石盘相差不远。花大量时间预处理，然后切割成型、打磨抛光，最后用它与生俱来的黑色调在众多表盘中脱颖而出。这种盘面只要避开某些角度的光线，就能绽放令人难忘的高级感。这个回合的双方都弱化了“打磨”的作用，最终结果在选择材料时已经能看到眉目了。Vantablack 在今天更加稀缺，只有少数制表商把它成功商用，而黑缟玛瑙在首饰上的运用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，让腕表更加符合传统意义上的美和价值感。并且它的售价小小满足了虚荣心，避免流于廉价（在桂冠系列里，用黑缟玛瑙会比玑镂纹的款式贵10%左右）。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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