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：王寂 删减版编辑：迟忘时

“校长先生”Jämes-César Pellaton

Jämes-César Pellaton在1920年代制造的机芯，1989年PATEKPHILIPPE（百达翡丽）装壳，1990年卖给藏家，2015年5月10号安记拍卖连佣243,750 CHF。名牌效应固然“火上浇油”，其实光是Jämes-César Pellaton亲制，已是十万瑞郎打底，一代名家，实属必然。

回头看，时计发展早中期，加工、检测、校正手段均不够发达，陀飞轮的出现确实有实在的价值：通过旋转擒纵机构抵消摆轮的方位差，但是，理想是美好的，现实也是残酷的，陀飞轮框架体积大，消耗动力，由此还会产生更多影响走时精度的问题，因此，如陀飞轮做得好会达到很高的精准度可以参加天文台竞赛；如果做得一般那还比不上普通表。这就是为什么，当我们纵观钟表历史，在明明装上陀飞轮会很有意义的怀表年代，陀飞轮怀表也真的并不多见。

从怀表过渡到手表，陀飞轮的理论价值也没有了，彼时也有品牌做了陀飞轮手表，但都浅尝辄止。首先是方位差，陀飞轮在手腕上不“科学”了。其次，整个陀飞轮越轻消耗动力就越少，走时精准度就越高，而手表发条盒有限动力有限。在材料科学还不发达的年代，钢制框架陀飞轮的零件只能加工得非常单薄，不耐震、不耐用，这样徒有“精度”的手表在实用为主的年代当然没人愿意要，只能拿去打打天文台，赚赚“名声和吆喝”。现在材料发达、加工精度高，陀飞轮整个组件可以越来越轻，精度大幅度提升，但“很不幸”，今天的大家已不要求一枚手表走得多么精准。陀飞轮，是要好看的。

什么叫好看？这是很见仁见智的问题。所谓贵与不贵，其实就是，你是不是乐意为它的那种美感埋单。乐意埋单，多贵也不算贵。

陀飞轮拍卖，物以稀为贵，道理一样。当代陀飞轮集体大爆发，今日的头魁，就会沦为明日的黄花，所以今天看当代陀飞轮手表在拍卖场，鲜有保持身价者。强者恒强，是那些古董。不过，我们不能忽视的是，历史正在进行时，今天的某只表也许鲜有人问津，也许复杂至极产量几稀，半个世纪之后，在拍卖场就能纵横捭阖，今日之不名却是后世的香饽饽，只是今天还看不到，我们只能从现在望向过去，无法以半个世纪之后的眼光来反观此时此刻，起码我还没有那种功力。

我自己颇为喜欢的，是VACHERON CONSTANTIN（江诗丹顿） Patrimony Tourbillon Les Complications，镂空雕花机芯， 卖相十分传统奢华，身价也算保持不堕。但，我们不得不承认，目前陀飞轮时计在拍卖场拍的价格极高的，几乎都是怀表。原因无他，盖因不可再造。

VACHERON CONSTANTIN（江诗丹顿）Patrimony Tourbillon Les Complications

买古董陀飞轮怀表，有一位“校长先生”不得不介绍一番。一代时计制造大师Albert Pellaton-Favre（1832-1914）尤擅长制作陀飞轮和计时表，他的八个儿子里，Jämes-César Pellaton最得其真传，此君1873年12月24日生于la Croix desCôtes，小学毕业做了学徒，25岁开始为ULYSSE NARDIN（雅典）打工，花了五年时间研究冲击天文台擒纵和船钟，1903年加入Ecole d’Horlogerie du Locle洛克钟表学校，一干就是36年，最终干成了校长……最初只是一名擒纵结构方面研究的老师，课程搞得非常成功，1908开始又增加教授制表理论课程。子承父业，他在学校里猛推陀飞轮， 学生们也做出了23枚。后来当上了领导亲自教学这件事儿就疏忽了。他那关于擒纵结构的论著成为了全瑞士（除了拉绍德封地区，因为拉绍德封一直使用P.Berner的著书）的制表学校必修之课本，被有多国语言转译。1926年造出世界上最小口径（10½法分）陀飞轮引起轰动。1929年接替P.Defossez的班当上“校长”直到1939 年退休。

他是不是一个好教师不谈，据他的后代描述他靠着“业余时间”为PATEK PHILIPPE（百达翡丽）做了35枚陀飞轮机芯， 也为GIRARD-PERREGAUX（芝柏）做过一些，也为ULYSSE NARDIN（雅典）和ZENITH（真力时）制作干活。退休之后，他还接过一些私人定制的单子……此君一生荣誉无限，1938年11月12日纳沙泰尔大学100周年校庆时，他被授予荣誉博士，1942年就成了COSC的荣誉会员。被日本石英表击溃之前的天文台还是一个很重要的比赛，那是真正的赤膊上阵，真刀真枪，不过，只拿机芯不拿表， 所以会出现一些早期的天文台比赛的机芯、而晚期装壳的现象。

老酒换新瓶，2015年11月30日佳士得拍掉一枚VACHERON CONSTANTIN（江诗丹顿）陀飞轮怀表，也是当年用来打天文台的机芯，1945年的机芯、1990年装的表壳，这一批一共仅做了五枚，这枚18K白金的杰作以HK$1,120,000连佣，身价在任何一款手表之上。

VACHERON CONSTANTIN（江诗丹顿）陀飞轮怀表 1945年的机芯、1990年装的表壳，这枚18K白金的杰作以HK$1,120,000连佣。

真古董，有重要历史意义的表款，当然要身价更高，像2014年5月12号佳士得拍掉一只宝玑大师手造的NO.1176陀飞轮怀表， 1809年以4600法郎卖给波兰贵族Count Stanisław Kostka Potocki，连佣高达CHF821,000。

宝玑大师手造的NO. 1176陀飞轮怀表

其实我最喜欢的，是大师有一次在上海半岛给我看他的新欢GIRARD-PERREGAUX（芝柏）三金桥怀表，哗，美到无敌，那是真正的三金桥哇，巨大口径机芯，扎实又奢华至极。

GIRARD-PERREGAUX（芝柏）的三金桥Chronometre Tourbillon，1982年制，2006年11月25日拍出，连佣849,600 HKD。

Jämes-César Pellaton的后人以他之名，创立了自己的品牌，有怀表也有手表，定价很贵，版路均以先祖风格造之，但这些怀表其实都是Papi在背后操刀、CNC倾情打造，后人只是站站柜台， 讲讲故事而已。这个案例，这个结尾，狗尾续貂，欷歔一下彼时陀飞轮和今日陀飞轮，已是李逵李鬼。半个世纪之后的陀飞轮，我相信还会有更惊艳的模样，我努力赚钱，锻炼身体，拭目以待。至于说Jämes-César Pellaton曾孙新创的时计品牌其“价值”是否有可能后浪推前浪？我自己思维比较落伍，我真的认为是没什么机会，因为在那个时代，Jämes-César Pellaton无可替代。